本文包含了笔者对于凯尔希个人粗浅的理解,可能并不是很深刻,也并不是很符合某些人在凯尔希中的形象。
但是,这就是我想把此文献给的凯尔希。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就是笔者心目中凯尔希形象的描摹。
仅此而已。
(封面来自:グムラット /Goomrrat)
凯尔希就这样静静的屹立在海潮之上,像灯塔一样睥睨着这片大地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些文明的残渣。
她无言的踏过又一名牺牲者的尸体。污水弄脏了她的外套,身旁的巨物的利爪上滴下几滴湛蓝的液体。
先是阿戈尔,再是卡西米尔与莱塔尼亚,现在是乌萨斯。
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将谁都不是。
她比谁都清楚海嗣的构造与潜力。人类正在自取灭亡。
她能阻止吗?她又有什么理由和能力阻止呢?
警告曾发出,请求曾传达,激辩更不必说。自己已经尽到了自己作为凯尔希的义务。在此基础上再越界的话,自己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偏离自身的使命。
从来没有义务要求她不遗余力地保留文明的灯火,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定长痛不如短痛。更不用说,人类这一群体的盲目与无知,早就让她颇为恼火。
不,如果是之前的话,这根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人类听从与否,她根本不必在意。书籍被焚毁了只需重编即可,城市被推倒了只需重建即可,文明被抹消了只需时间即可。她需要对抗的只是天空的意志与苦难,而她需要拯救的从来都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然而,特蕾西娅……
凯尔希叹了口气,又踏过一具尸体。
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既然就此开始注重人类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面对这些愚钝的集合体居然还能那么温柔。
曾经的特蕾西娅有个习惯,就是每天肯定会抽空到天台上遥望远方——有时候映在她眼里的是星空,有时候映在她眼里的是阴云,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片漫漫黄沙。
“凯尔希,我看见了什么?”她回过头望着自己,似笑非笑。
有时会刚好刮起一阵微风,让她的发丝在空中像水般流动。透过她明亮的双眸,她究竟会看到些什么呢?
卡兹戴尔的未来,大地上人人相爱的那一天……
一声无言的尖啸混合着不约而至的雨滴,打断了她的思绪。
乌萨斯已然陨落。是时候迈步向北了。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你能见到我的最大的原因——
“守望者,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自己并没有回答。因为自己也不需要回答。
是因为对某些人的眷念,还是单纯因为自己的责任心?已经不重要了。这并非是对自己仁慈心的满足。建设它,远比摧毁它更为绝望。
眼前哭泣的少女就是证明。
娇小的卡斯特抽动着身体,晶莹的泪珠不断地落在身前的一张纸上。“城市人口规划议定书“,那份报告的标题是这么起的。
“为什么不能再想办法扩建一些呢“”为什么要在最后永远关上城门呢“”为什么,我们只能拿出这些东西呢·“
“我还想多救一些人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凯尔希医生!“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不甘、痛苦与愤怒的声音。
“阿米娅,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罗德岛……不是为了大地上的所有感染者而战吗?”
“确实如此。我们并没有食言。“凯尔希转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是没有声音的地方。她又看向那位年轻的魔王。看着她因为抽泣而上下摇晃的耳朵,凯尔希无端的发出一声感慨:
“要是博士在这就好了。“”嗯。“
如果是那位博士的话,想必能够安慰好被大地温柔下的暗流伤到的柔软心脏。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从石棺苏醒的博士,比起以前确实温柔了不少,至少是可以安慰好阿米娅的那种程度。他很会在保证大局的前提下处理个人感情,在这方面他确实比自己优秀。
毕竟他走后的这几年,罗德岛上对她的意见一直都只增不减。无论是对她安排的工作方面的,还是对她的工程规划方面的,以及最受非议的资金分配方面……
她与他不一样。她并不会在以最优解为妥协的前提下去寻找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即便我对自己所承载的文明的态度有所改观的那段时间,大概也没能好好的做好这种工作吧。“凯尔希叹了口气。
并不是没有这种意愿,而是没有闲暇。她从来都不指望罗德岛能以一船之力力挽狂澜,就算在已经把它当成自己归宿的现在,她也很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幕后演员即将上台之前的小小预热。她一直如此坚信。
直到幕后的演员一个个因为意见不合,而在不可抗力因素下纷纷猝死,导致罗德岛不得不搬上台表演正剧,那些人们才会把对自己的不满尖锐的表现出来。
明明她并不是不珍惜这艘船。
明明她已经为了罗德岛把自己的身体逼到极限,甚至已经近三天还是四天没合过眼。
但她还是看到有些干员期待博士回来的根本原因是“凯尔希领导得太差了““是博士的话肯定不会这样的”。
她当然也希望博士回来,但绝不是因为自己有所谓的“自知之明“。她只是希望这个带给自己谜题的男人,能好好的回来解释一下他心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也只是和之前一样,在她熬夜加班走神恍惚时,担心自己受凉而给自己披上他的外套。
但周围全是对自己的失望、猜忌和恶意。在这种黑色的巨大洪流下,哪怕一两点微弱的星光仍旧存在,也让她心里一块黑色的地方渐渐膨胀。
——自己做对了吗?
——自己做错了吗?
“阿米娅,你再好好想想吧。虽说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日,但等待你做出决定的时间还是充裕的。“
凯尔希淡然道。
她看向远方,大地的光景逐渐在她脑中浮现。那是一个穿兜帽的男人,一柄剑,和一位白衣白发的美丽女性。
自己当真看清了那个男人孤独的背影?自己当真看清了那柄剑刺向何处?自己确实看懂了那位皇女的心中所向?
当她亲手把长枪刺入那具傀儡的身体,当她看到那最后一点细碎意识消失在空中回归基盘,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就被过去卡住了喉咙,而这次是她唯一的反抗机会。
于是,她问出了为什么。
被枪刺中的特蕾西娅并没有流血,她的身体只是逐渐化为碎片。她向前俯身,环抱住凯尔希毫无防备的身体。
本应有所反应,本应立刻让自己脱离如此危险的险境,本应立刻意识到对方对自己使用什么源石技艺都不奇怪……但是她没有采取行动。
她只是任由那即将消散的双手抱住自己,任由那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面庞。伦蒂尼姆上空传来了沉闷的钟声,几群受惊的白鸽从下方兀地窜上云霄,而她清楚的看到特蕾西娅的眼中倒映出了一对菱形。
“因为,我们必须存在,才能继续前行。“
像话语,又像意识。但凯尔希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从未。在那些构成她无所不知的轮回里,从未。
特蕾西娅,博士,他们已经说出了太多她无法想象的话语。
但是……
利刃在又一个起义者的身上划出伤口,身旁的怪物嚎叫着继续杀戮。在那些人的反抗口号、横幅与微不足道的抵抗之中,凯尔希隐隐约约觉得这与什么东西有点相像。
反正他们的声音会销声匿迹,到明天就不再会有人听见他们的任何言语,凯尔希终于毫无顾忌地问出心中那个久悬未置的疑惑
“个人的觉悟究竟能带来什么?个人的理想究竟能改变什么?”
虽然现在这么问可能太晚了,但从追随特蕾西娅的那刻起,哪怕是最忠心的时刻,她也会不自觉的产生这样的疑惑。
她见过太多这种理想被扼杀在摇篮里,就算她自己的都被说服,但到头来,她还是没法对那必然导向破碎的道路置之不理。
没错,就像那天,无论W杀掉多少同类,无论自己造成了多少伤亡,她都只能是坐在玉座上,合眼不睁的皇女。
自己必须把文明导向正确的道路,一条得以存续的道路。因此,她比那些喊着口号的主义者更能说明个人对抗时代的无力。就算自己勉强扳回一城,对整体的走向到头来还是杯水车薪。说到底,自己对文明的带领作用也不过局限于降低某些冲突、牺牲、流血、错误发生的概率,而最后这些事到底能不能被避免,仍然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上。
更准确的说,是曾掌握在自己手上。而如今,那个时代早已不再。
她一脚踢开仍在生理反射下抽搐扭曲的肢体,望向那些四散而逃的起义者们。
他们对他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连精心设计的旗帜都扔在地上拔腿就跑。也有几个以为放弃抵抗能得到宽恕的,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磕头谢罪。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Mon3ter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凯尔希也是。起义的种子必须被掐灭,就算这是只要这座城存在就无法解决的问题。
她既想嗤笑又想流泪,因为她好像看到那那些四散而逃的各国军队,又看到了他们文明先前的发展方式。
在一阵虐杀后,凯尔希望着地上那堆不能被称为尸体的尸块。
她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于是蹲下,抱住了满身血污的自己。
但是马上她又起身。
“接下来要和阿米娅汇报城内清理叛军的情况……”
提到叛军,凯尔希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博士抱着被血染红衣裳的·特蕾西娅的画面。
穿兜帽的男人,一柄剑,和一位白衣白发的美丽女性。
在Mon3ter清理那些尸体的同时,她用手指在脸上牵引着嘴角,试图完成一个微笑。
“笑一笑,凯尔希。笑一笑。如果我表现成这样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脸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总算逐渐舒展开来。
对啦,就是这样。
但这还不够,阿米娅如果读出了她此刻的情感,相必又会增添许多不必要的关心。
于是她试着轻轻哼起一段旋律,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ow to the wind, feel her vestments heal my skin……”
人群正在躁动。
她早就预计到会有这么一天。
城外的难民发起了有组织的攻势,似乎试图把某些东西送进来——不必说,必然是那些致命之物。
最后的城邦屹立在寂静之上,而其中若隐若现的灯光令人心生嫉恨,也是理所应当。
而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干员被城外的人鼓动大概也是在情理之中——谁叫自己到头来是那么的遭人嫌弃呢?尽管阿米娅作为最高领导人试图维护她的形象,但到头来,自己还是会变成这个事件的泄愤对象。
凯尔希当然知道,他们也只是泄愤罢了。不包含对自己本人的任何恶意,仅仅是因为自己对这一事件又无法摆脱的责任罢了。她甚至能看到那些干员眼里对她的同情与理解,但到头来,如果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不明事理的差劲领导的话……
哎,那么坏人到底是谁呢?
凯尔希站在最外面的城门前。虽然确实有给她指派数位干员协作,但是他们在半路上早就缩在了后方。
自己作为建立了城市的人,作为平定叛乱的人,作为夺取了无数城内城外生命的罪魁祸首,
自然要面对那些人的愤怒。
没有人能够帮她承担。
毕竟那位皇女,已经远去了啊。
她忆起自己的指尖触碰到特蕾西娅冰冷的指尖,指尖弥留的究竟是开始,还是结束呢?她还不敢下定论。
而促成这一切的人,博士,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的举动也让她一次次的发问,他的心里究竟怀揣着何物。说得更明白一点——他究竟是从何时,舍弃了她、特蕾西娅与他三人一同迈向未来的可能性的呢?
当她扶着伤痕累累的博士踏入切尔诺伯格的地下时,感受着他身上黏糊糊的血的触感,脖颈处时不时被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拍打时,她突然明白了。
就像此刻,她看到门不知为何慢慢打开,露出其中满溢而出的张牙舞爪的触手时一样。
已经踏上了一条沉闷的道路,但是此刻,内心的不安与释怀却不断激烈的交锋着。
自己是不是打从最开始就没能理解自己的使命呢?
没错,没有人感谢凯尔希。
不会有,也不可能有人去感谢凯尔希。
而她,有期待过那句“谢谢“吗?
门又移动了些许,第一条恐鱼便扑了上来。Mon3ter向上一挑,轻易的把它斩成两半,它却迅速的在截面产生了连结的丝线。
下一击便打到了坚硬的外壳上,Mon3ter的利爪被震回。下一击更是直接被中途截断。
没错,现在的海嗣,就连自己也无法战胜。
还没有开始,对吧?
明明还没有开始,啊。
她在一次次碰撞交锋,一声声破空声,以及一串串嚎叫中,又听到了那首曲子。
那是特蕾西娅自己教给阿米娅的第一首曲子。
那是特蕾西娅给巴别塔的各位谱写的一首曲子。
那是,特蕾西娅和博士专门为自己写的曲子。
“Bow to the wind, feel her vestments heal my skin,
The blind bargain's thin, she's no stranger to rushing in”
轻轻咏唱出熟悉的旋律。那些战场的嘈杂声音逐渐消失不见,仅剩自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曲子。
对啊,这是为她而写的。是为现在的她,还是当时的她呢?
Mon3ter的攻击完全失去了规律,它只是在乱挥着,阻挡那些海嗣再向凯尔希靠近一步。就算如此,她还是被那些利爪和液体划伤。灼伤。她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躯体。
海嗣,她最清楚。
而她的下场会如何,她也最清楚。
随着Mon3ter狂怒的嚎叫,她还是被一刀重创,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叛军一拥而入,身后的干员发出惊呼,她感到践踏在自己身上的除了海嗣柔软的四足或触手,还有一些硬的、粗糙的、像是鞋底和脚底的东西。
她闭上眼,问了最后一遍。
凯尔希,你错了吗?
“Staging through time, on her thread she’ll save us nigh,
Her mind is confound, she’s no stranger to method sound”
我……
未曾后悔。
她不断回想起那些琐碎的日常,那些大家还在的日子,那些真真正正改变了自己的时刻。在一个人等待世界末日的当下,她突然想起特蕾西娅的双眸和博士的外套。
的阿米娅演奏的小提琴旋律,又一次悠扬的响起。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想起这些平凡而又美好的瞬间呢?
如果我引导的未来只能是如此而已,那也只能怪罪我自己的无能和无知和狂妄。
我不能剥夺他们愤怒的权力,没有任何人可以。
我已经做到了最好。
那么,这就是凯尔希的全部了。
她感到身上变得轻盈。
她感觉四周变得开阔。
阿米娅的小提琴旋律,在脑海中戛然而止。
她试着起身,但是由于痛感而产生的抽动,让她只能维持在一个跪坐的姿态。
她闻到海潮的味道。她知道,一切的努力都已经付诸东流。
海嗣将会把整个城市变成废墟。在此之后,便无文明。海嗣飞升,大地重归平静。而自己,将会在新一轮文明萌芽后,再次被唤醒,履行自己作为凯尔希的使命。
然而,一双温暖的手环抱住她的身躯。
她缓缓睁开眼。
一顶兜帽,直戳戳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一刻,世界只存在他们二人。
”让我们把最后的旋律奏完吧,凯尔希
博士轻抚她的头发,更紧地把她抱住。她闻到他身上浪潮的味道,也闻到了更深处,那股熟悉而温柔的气息。
啊啊,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才不成器的哭了出来呢?
“For all the lives that she's left behind,
Hope’s on the rise, but she’s flying blind.”
曾经的我有个习惯,就是每天肯定会抽空到天台上遥望远方——有时候能看到星空,有时候只能看到阴云,但更多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黄沙。
“凯尔希,我看见了什么?”我回过头望着她。
有时会刚好刮起一阵微风,让她的外套随风飘荡,令她就像大地上的一面有所象征的旗帜。她或许会想,我究竟会看到些什么呢?是卡兹戴尔的未来,大地上人人相爱的那一天吗
但是,我的双眸所倒映的,只有凯尔希和她身后,那个注视着她的博士哦。
“凯尔希,我看见了一位大地苦难的守候者,和一位大地未来的期许者。
“或许终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自己真正的依靠吧。
当然,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可是那位伟大而脆弱的,我最最亲爱的凯尔希啊。